笔趣听书
会员书架
首页 > 其他小说 > 照日天劫 > 第六折 连天铁障,将军籙法

第六折 连天铁障,将军籙法(1/ 2)

上一章 目录 加书签

文、商二姝相偕入观。文琼妤清雅绝俗,任谁一瞧立时便给黏住了目光,自不待言,连商九轻也成为众人焦点所聚,莫不议论纷纷。

她祖上世居北域,多与境外的罗刹族通婚,虽不如劫英那般深目挺准、生就一副异族风情的面貌,然轮廓亦深,再加上肌肤白如百合,微带一抹淡淡幽蓝,与南方越女的白皙水嫩又有不同;一头黑发梳作尖额盘龙髻的式样,前额浏海从额角全梳往另一侧,英气、俏丽兼而有之,全然不用珠饰,倍显精神。

「无量寿佛!两位女施主是来烧香,还是还愿?」知客道人迎上稽首,才来到文琼妤身前五步,蓦地商九轻窄袖疾闪,「啪!」一声轻响,将道人拂得连退几步,险些跌倒。

「我家姑娘好洁,还请道长退些说话。」她拢掌於袖,双手负后,冷冰冰的一横眼:「此地是哪一位仙长当家?烦唤前来!」那青年道人被吓得有点傻,还搞不清楚自己是被什麽东西扫得踉跄后退,楞了半天,结结巴巴回答:「本……本观住持不……不在,姑……姑娘有什麽吩咐,交代我便是。」商九轻冷冷一睨:「是不是什麽事,道长都能作主?」她不过廿五、六岁的年纪,名列玄皇麾下「风、雪、云、霜」四大将,更兼商家堡举族之长,手下尽是北地豪杰,一呼百诺,平日颐指气使惯了,气魄很大,即使没带从人,仍是片言生威,慑得道人瞠目结舌,一愣一愣答不上话。

商九轻等得不耐,呼的一声摔开窄袖,将知客道人往横里平平拂开,欠身微微一让:「姑娘请。」文琼妤轻移莲步,向着堂里袅娜行去,宛若仙子凌波,额间的小小金坠轻轻晃荡,满堂香客都看痴了。

先前商九轻甫一出手,便有道僮迳奔后进,唤来号房执事真启,此时恰好掀帘而出,眼看要撞上了文琼妤。商九轻凤眼一睁,隔空甩袖,挽着文琼妤点足飘退,旋即放开了手,似乎不敢久握。

真启被拂得斜斜摔出,「碰!」一声跌入椅中,胸口气血闷滞,一时竟难起身。

他是天城山第三代的后起新秀,模样虽然斯文,但黄庭嫡传的「列缺剑」、「风雷掌」已有火候,得本山代掌教玄鹤真人的特许,传授守真阁里的剑门绝学《两仪风雷剑》,武功绝非泛泛。这一拂固然是攻其不备,但劲力到处,居然能让真启无可抗力、狼狈跌入木椅,放眼本山元字辈的师叔伯里,也不过三两人能办到。

真启暗提一口真气遍走全身,只觉一股寒气自膻中穴散入任脉,内息一到此间便阻滞不前,所幸片刻即消,否则以任脉号称人体「阴脉之海」,若寒气沿手足三阴经脉扩散,后果不堪设想。他调匀气息,起身稽首:「贫道真启,忝为本观执事,不知女施主有何见教?」定睛细瞧,不觉一怔,胸口如遭重击。

(这女子!生得……生得……真……真是好看!)商九轻向来对男子不假词色,让他瞧得有些烦恶,扭腰回顾:「姑娘,这里可有你要找的人?」文琼妤摇头,轻声说:「这里的气很弱,我瞧是从后进传出的。咱们毕竟是客,不宜硬闯,姊姊且问一问道长。」商九轻点点头,凤目一睨,冷对真启:「敢问道长,近日观中可有留客挂单?」连问了几声,真启才蓦然惊觉,答得支吾:「本观……这个……向来是大开山门,款待十方丛林来客,时时都有挂单求宿的同修,只消有戒籙衣牒,本观一概不拒。却不知女施主要寻哪一位仙长?可知仙名道号?贫道可安排斋堂面客,为两位通传。」他毕竟是本山第三代的俊才,言谈间已尽复从容,殷殷探问,颇有讨好之意。

商九轻无动於衷,微一冷笑。

「那好。烦请道长一一唤出,我家姑娘有事相询,有劳了。」真启为之愕然,露出为难的神色:「这……按照十方丛林的规矩,同修的仙长们挂单於此,便受本观的规矩约束,须与众弟子们一同执役诵课,并无例外。即使是女施主要求,本观也不能一一将弟子们唤出,直如门庭市易一般,鱼贯示人,还请女施主见谅。」商九轻冷然道:「无妨,我们自己瞧去。」迈步迳行,竟是要闯内堂。

真启毕竟是本山栽培的菁英,岂容外人撒泼?一拍扶手,飞身拦住,指掌不敢触及她的身体肌肤,拢於袖中,两人眨眼换过十余招,四臂之间劲风呼啸,居然未曾相接。

商九轻冷笑:「小小道士,好俊身手!」真启乍觉她吐息如麝、扑面颸凉,心神不由一荡,胸口忽「啪!」一声如遭鞭击,又被一股阴寒柔劲拂开;摔落地时只见商九轻腰肢一扭,左掌的手套重新拉上,这才发现她双手均戴小羊皮制的精细皮套,革上似有层糖霜般的细粉,至於何时褪下、褪下时又是何模样,却全然不明所以。

商九轻斜睨他一眼,正要请文琼妤入内,忽闻一声冷笑:「九幽寒庭好大的威风啊!居然摆到黄庭观里来啦!」两条斜背长剑、衣锦饰繁的人影掀帘而出,当先的女子苗条白皙,凤眼高吊过顶,却是法绦春夫妇。商九轻与文琼妤对望一眼,两双明眸里均有疑色。

「法二小姐安好,道先生安好。」文琼妤福了半幅,嫣然一笑:「两位这麽有兴致,也来游黄庭观麽?」道初阳见她斯文有礼,倒不好意思绷着脸了,红着面颊直挠脑袋,彷佛一颗熟透了的甜菜根:「也……也不是,咱们是符籙派的,与他们丹鼎派没甚瓜葛,只是来办点事儿。」法绦春怒道:「你跟她罗嗦什麽?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将军籙与黄庭观分属道门的符籙、丹鼎两派,平日甚少往来,黄庭观近年发展兴旺,藉着劫家势力独占中京的传教香火,彼此间还有些小小心结。天下道庙中,又分「十方丛林」与「子孙庙」两种,前者是以教团的形式收徒传道,再由杰出的弟子中遴选掌教主持,庙产属於教团公有,只要是受戒的道士均可来此挂单同修,因此扩张很快;子孙庙则是庙产私有、师徒传授,通常握於一家之手,自不及十方丛林的泽流广被。

黄庭观是标准的十方丛林,教团规模庞大,各地分观林立,号称天下道脉之首,将军籙则是中宸州最具代表性的子孙庙,历代将首不受道诫规范,可自由娶妻生子,百余年来都掌握在法、道、经三姓家族的手里。法绦春夫妇便是想於京中访友,也该前往城南同为子孙庙、历来交好的洞玄观,断无现身黄庭观的道理。

商九轻听出她话里有话,俏脸一寒:「法二小姐此话何意?」法绦春轻哼两声,神色蔑然。「我夫婿是堂堂将军籙的长弟子,出门在外,便是本门将首的代表,岂可与侍读陪睡的女子说话?传将出去,本门还要不要做人?」商九轻秋翦骤寒:「你说什麽!」横臂一拉,便要扯脱手套。文琼妤轻轻挽住,对法绦春微笑:「二小姐门第之高,便是放眼中州武林也少有人能及,琼妤出身寒微,自是难入法眼。不敢耽误二位,少陪了。」相偕欲入,谁知法绦春动也不动,竟是铁了心要拦。

商九轻冷冷蹙眉。「贤伉俪这是什麽意思?」

法绦春乜眸蔑笑,眼中却殊无笑意:「明日比剑之前,此路恐怕不通。」商九轻忽地微抿,眯起一双姣美凤眼:「法二小姐好生殷勉,将军籙偌大的门庭,几时做了黄庭观的看门狗?」锵啷两声激越龙吟,道、法二人双双拔剑,法绦春倒竖柳眉,尖声厉叱:「商九轻!你敢辱及本门?」商九轻冷哼一声:「辱人者人恒辱之。法二小姐出口之前,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法绦春恼羞成怒:「兀那贱婢!说得什麽话来?」商九轻冷冷一笑:「二小姐生得一张臭嘴,没想到耳力也无甚灵光。」法绦春胀红粉脸:「找死!」横剑一抹,迳往她颈间挥去!

商九轻双腿不动,甩袖拍击剑脊,「啪」的一声裂帛脆响,法绦春顿觉剑上一股大力撞来,虎口剧痛,肘腕几欲脱力,吓得圈转长剑,拧腰后跃。看在旁人眼里,倒像她主动启衅,忽又收剑退开,趋避之间,简直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道初阳揽住爱妻,剑刃虚点,遥遥封守门户,气度居然颇见森严。可惜他身子矮胖,这一揽还碰不到妻子的柳腰,堪堪搂住屁股,旁人忍俊不住,交头窃笑起来。法绦春羞怒难当,挥开他肥短如鼓槌的手指,挺剑尖叫:「我要这贱婢的舌头,你给我取了来!」「这……」道初阳一怔,露出为难的神色。

法绦春面色铁青,瞠出满是血丝的眼白:「没用的废物!你怕见血头晕麽?」道初阳被当众斥骂得有些无地自容,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勉强定了定神,倒持剑柄,冲商、文二姝一拱手:「贵我两派是同盟,按说不该伤了和气。商堡主与拙荆有些言语误会,能不能……」法绦春猛揍他后脑勺一记,像是打条颟顸的笨狗。

「罗嗦半天,你是怕死还是怕输?没的丢人现眼!」道初阳无奈,长剑一立,低声道:「商堡主,请。」商九轻横臂当胸、掌心交叠,膝腿侧并微曲,拧过一把结实健美的蛇腰,起手竟有几分北国蛮舞之姿,扭曲的肢体隐含一股风雪骤临前的静谧,蓄满奇异的力道与美感。她身穿一袭葱蓝色的对襟半袖短衣、湖水色的长裙窄褌,反折领、细围腰,飒烈中倍显娇姿,衬与脚下一双尖翘绿蛮靴,果如霜雪般骄人。

真启看得面红耳赤,心口噗通、噗通的跳,被身畔的道众推了几下,好容易才回过神,忙找来一名相熟的小道僮,低声吩咐:「事情麻烦了,快去后堂请四爷来!」道僮拔腿就跑,忽又被唤回,真启悄然附耳:「我看后堂还是别去了。你快些到朱雀大街的绥平府,去请……」大殿之中,不相干的香客信众早已散得乾乾净净,黄庭观诸道都远远避到边上,恐受池鱼之殃。商九轻凝然不动,转过尖细的下颔:「姑娘,此人颇不好斗,请姑娘许我动用杀着。」文琼妤温婉一笑:「事已至此,须得回护宇文世家与玄皇的尊严。姊姊小心,莫要错手杀了法将首的爱婿。」这几句说得轻巧,殿上众人却无不尽听。法绦春咬牙切齿,对丈夫咆哮:「把那小娼妇的舌头也给我一并取下!爹那厢自有我担待。」道初阳凝神接战,恍若未闻,平举着圆阔的厚剑,缓缓踏前一步,乌绦制成的道履下烟尘微扬,居然陷入青石砖中分许。众人心惊未复,又见他跨出一步,「噗」的扬起淡淡轻尘,原先驻足处果有一枚浅浅足印,宛若水砂磨就。真启看得骇然:

「这……这便是将军籙的『六甲灵官剑』麽?好深厚的功力!」道初阳每跨一步,留下的足印比前度更深,震脚的力量却丝毫未散,清清楚楚的蓄在剑里,彷佛驱动天兵大阵掩杀敌人,每一步都与另一支同等规模的生力军合流;以两人之间相隔不到十步,等缩短到一剑能及的距离时,剑上等於有七、八名道初阳合击之力,便是玄皇亲至也颇不易与,况乎商九轻等女流?

真启见这矮胖子稳若渊停,剑尖却不住轻颤,迸出嗡嗡低鸣,顿时明白「六甲灵官剑」的厉害,暗忖:「剑上蓄的劲力已至临界,除非先引得他泄出剑劲,否则一触即发,商姑娘必难招架。」掌里悄悄扣了枚铜钱,若三步内商九轻还未反应,便要出手射他剑脊,迫使灵官剑劲提前迸发。

须臾间,道初阳又进两步,剑尖发出的高亢声响已听不清音质,却震得人人颅中龙吟盘荡,宛若绞弦。他手里那柄厚重的阔剑起伏吞吐,彷佛一条活生生的青龙,似将脱锷飞出。

商九轻面无表情,右臂缓缓横挪,却见右手那只白霜霜的薄革手套黏在左掌掌心里,抽出一只五指纤长、微带幽蓝的青白手掌;柔荑甫一露出,指掌周围便幻出丝丝薄雾,袖口白霜鳞结,柔软的丝绸顿时变得硬梆梆的。

真启看得呆了,忍不住揉眼,赫然发现她的面孔变与裸掌同色,青白的雪肌上泛着薄霜一般的汪蓝;檀口微启,吐出一条淡淡寒气。

商九轻右手食中二指一掐,指间倏地多了枚半透明的细薄冰片,冷声娇叱:「道先生留神,暗器来啦!」殿中诸人尚未看清,忽听道初阳一声闷哼,长剑陡然歪斜,剑上积蓄的劲力失却所对,竟悉数反震己身。他握着右腕倒飞出去,圆胖的身体像皮球般连弹带撞,一路撞烂桌椅神坛,仰天喷出一蓬血箭。

「丢……丢人现眼!」

法绦春见丈夫飞撞过来,连忙拧腰避过;羞怒之余,亦复心惊。

道初阳身为法天行的首徒,在众同门中已罕有对手,便是与将首对拆剑法,最起码也要三、四十招后才露败象,谁知竟非商九轻一合之敌。他拄着剑,从撞烂的家生堆里起身,一抹唇下的大片殷红,沉声道:「这……这招很好。我没想过还有这种破法。」商九轻敛起冷笑,正色道:「道先生剑劲沉雄,恕我不敢硬接。」道初阳点点头。「我以为商家堡的『连天铁障』是软鞭或暗器手法,不想却是凝气成冰的阴寒掌力。这等纯阴内气,看来连本门的『玄阴指』亦颇有不如,佩服、佩服!」商九轻淡然回答:「暗器鞭法,均源於此,说来也不算错。只是敝堡这门『连天铁障』须仗北域独有的万载冰胆才能练成,辅以至阴药物与独门心法,再加上女子体质属阴,使来威力更甚,与贵派的绝学『玄阴指』,又或江湖流传的寒冰掌、卧鲤功等阴寒内劲玄妙相殊,本无短长,道先生毋须客气。」商九轻并没有说实话。

「连天铁障」虽是北域商氏的独门绝艺,但她这双凝气成冰的曼妙玉手,却是来自体内奇异的罗刹血脉。商家的先祖曾与罗刹巫觋通婚,藉此巩固自身的统治权,因而从那些信奉域外神只的代行者身上继承了奇妙的异能,每隔几十年便会出一名体质奇寒之人,其中大多是女子。

像这样的女娃在罗刹土语中被称为「什鲁图」,意即「召来风暴之女」。

拥有什鲁图血脉的女主巫王,正是商家堡赖以统摄北边白罗刹的铮铮铁据。一旦失去这顶光环,难保那些被汉人驯化了的白罗刹族人不会撕碎右?的衣袍冠带,重新披上毛皮、拾起铁斧,变成如狂风呼啸般的恐怖入侵者,就像昔日毁灭宇文王朝的西贺州蛮族一样。

於是商家堡上下盼了近五十年,终於在此世盼来了商九轻。这也就是为什麽她能以廿五岁的青春少龄,成为统御举族豪杰的一堡之尊,并与玄皇麾下三大将平起平坐的原因。只是商家堡僻处绝域,绝少在中州武林行走,连同为四大世家的将军籙亦不知底蕴。

商九轻看出「六甲灵官剑」的威力,不敢硬拼,遂以「连天铁障」的纯阴之力凝出冰片,迳射道初阳的右腕神门穴。那冰片是由空气中的微薄水气所凝,又薄又轻,肉眼难辨,出手之后飞快消化,射入道初阳的肌肤时,已溶剩一根头发粗细的冰针,劲力直透穴位,教他如何防范?

道初阳听她如是说,不由得大摇脑袋:「我修练玄阴指已有十三年,勉强能结水成霜,比起堡主凝气成冰的功夫,那是大大不如了。」法绦春闻言怒斥:「是你自己没用,别分派到师傅师门的头上!」道初阳遭爱妻责骂,不敢反驳,缩着脖子垂落目光,缓缓提剑。

「商堡主,你这手虽俊,可伤我的是我自己,这不能算是我输。」商九轻点点头,褪下右手手套,裸露出一双皓腕如霜、微带冰蓝的纤美玉手,偌大的厅堂里漫开一股若有似无的寒意,直沁衣领,黄庭观诸道纷纷挤到阳光充足的窗下廊间,肌上兀自一片鸡皮似的微悚。

道初阳垂剑抵地,敛目低首,声音益发沉厚空蒙,颇有几分恍惚之感。

「此招一出,势难空回。堡主留神!」

说完,低着头抬起左手,竟在空中画起符籙。

◇◇◇

(醒来!劫兆,快醒过来!)

(谁……是谁?谁在唤我?)

「……快醒来呀!」声音清脆甘洌,声音的主人却烦躁起来:

「你这个瞌睡虫!再不醒来,瞧我一刀削了你的鼻子!」劫兆大叫一声,猛然睁眼,甩落一头大汗,才发现日已西斜,满室霞晕。

岳盈盈被他吓了一跳,轻拍着饱满挺耸的胸脯,嗔道:「都什麽时候了,你还有闲工夫捉弄人?」见劫兆神色茫然,唇面微透着青白,颇有神虚气尽的样子,实在不像作伪,不禁放柔了语气,轻问:「怎麽啦?你身子不舒服?」劫兆茫然以对,半晌微略回神,才勉强摇了摇头。

「我……我做了个梦。」

岳盈盈心怀略宽,又好气又好笑:「这麽大人了,居然还发恶梦!肯定是平日坏事做绝了,阖眼全无安宁。」从怀里取了幅绯红色的细罗绢子,往他头脸上一扔。

那手绢是她贴身收藏之物,终日隔着小衣密熨雪肌,啜饱「春泉飞瀑」的清洌薄汗,再被暖烘烘的体温一蒸,整条绢上都是那股幽微细致、宛若新剥果瓣般的少女甜香。劫兆一嗅之下几欲销魂,当夜尽享伊人的美妙滋味又涌上心头,顿时精神起来,捧着绢子深嗅几口,舍不得拿来抹汗。

岳盈盈粉颊上一阵热辣,彷佛他嗅的不是罗绢,而是自己雪白酥嫩的胸脯。明明衣着完好,忽有种被剥得一丝不挂的错觉,股间漫开一股晕腻,犹如蛇行蚁走;回过神时,才发现腿根淌下一抹凉滑滑的黏蜜,花房竟已湿透。

她又羞又恼,又觉不堪,思前想后,自是劫兆不好。

「淫……淫贼!手绢儿还我!」劈手夺过,谁知劫兆「哎唷」一声滚下椅来,这一抓居然落空。岳盈盈顺势踮起右足,回身一勾;脚尖方才点地,左足又起,眨眼间连勾两圈,更衬得腰肢盈握、腿踝纤长,姿态曼妙如舞。

这招「燕子无楼」是「太阴手」里的杀着,她直觉使出,没来得及细想,满以为能踢得劫兆鼻血长流;岂料他后脑勺彷佛生了对眼,岳盈盈拧腰勾腿,姣美的足尖已来得快绝,劫兆仍快一步,搂膝前仰后俯,唰唰两声,裙幅在他顶上开旋如伞,裙下结实的腿子、饱腻的玉蛤、乌卷的纤茸,乃至雪肌上的薄汗、腿根处那一抹油油润润的黏滑等,俱都映入眼帘,看得劫兆两眼发直,一抹鼻下温腻,终於还是流出血来。

「你——!」

岳盈盈羞怒交迸,「燕子无楼」的余势不减,右足足尖呼的一声,直往他胯间蹴去!

这一招三式连环不断,威力一式比一式强,她玉腿一抬便即深悔:「我……我这便踢死了他!」已然收束不及,急得胀红俏脸。劫兆两腿大开躺在地上,眼看是俎上鱼肉,忽往她左踝一勾,曲膝迎着她右足一抵,岳盈盈顿失重心,「嘤」的一声扑倒在他怀里。

劫兆乘机将她满满搂着,恣意享受那富有骄人弹性的美好胴体;半晌见她没有动静,连忙支起半身,却见岳盈盈仰起一张绯红的秀美小脸,气得胸脯起伏,两颗结实乳球撑起大片酥浪,睁眼怒嗔:「劫兆,你个混蛋!你知不知道要闪?你以为自己刀枪不入麽?」语气又恨又烈,眼角却有泪花。

他不觉有些飘飘然:「笨丫头还真舍不得我死。」顿觉怀中娇躯犹颤,蓦地心疼起来,轻轻柔柔的环着,贴面调笑:「我才刚刚睡醒哩!谁知便要跟人拼命。」岳盈盈想起是自己先动的手,嘴上却不肯饶,恨恨的说:「谁叫你……谁叫你这般无赖?死了最好,死了活该!」劫兆见她含嗔薄怒的模样,明艳不可方物,忽然一动:「世上有多少人管我的死活?小妹算是一个,三哥算一个,再来……便是这个笨丫头了。」心底彷佛打翻了碗温热的什锦果粥,满腹都是滋味。想着想着,想占便宜的念头淡了,拍拍她的背心,低声道:

「下回我警醒些,好麽?」

岳盈盈抡起粉拳,连捶了他胸膛几下,恨声低道:「关我什麽事?你死了最好!死无赖,快……快放开我!」拢着裙裳起身,别过视线,胡乱理了理云鬓,俏脸上红彤彤的两抹晕子。

劫兆讷讷坐起,突然想起了什麽,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露出既迷惑、又难以置信的表情。「难道……那个梦是真的?」岳盈盈省起堂外尚有急事,连忙说:「你们家的客人在外头打起来啦!堂堂劫家四公子,还有在这儿嘟嘟囔囔的闲工夫?」劫兆一愣:「谁跟谁打起来啦?」岳盈盈拽着他奔去,两人穿过重重廊庑,掀帘而出,正好瞧见商九轻褪下手套,另一头道初阳垂落剑尖,左手凌空画符。

劫四公子在江湖道上的声名也不怎的,肯定没有一言止战的份量,若要跳入场中分开双方,不过多添一条冤魂而已,那是劫兆打死也不肯干的驴事。他双手抱胸,忽见场边一抹窈窕俪影,纤细苗条的身段裹入雪白貂裘里,长发逾腰,额间的掐金细练闪闪动人,却不是文琼妤是谁?

淡雅出尘的北域女军师远远望见,对他微微颔首,一双翦水瞳眸匀到了旁边的岳盈盈,眸里忽起波纹,唇珠一抿,神情似笑非笑,彷佛一个逮到幼弟捣鬼偷鸡的大姊姊,水灵水灵的眸子滴溜溜一转,竟有捉狎之意。

劫兆被她乜得浑身不自在,不知怎的臊了起来,抓耳挠腮,两只手一下子不知该往哪儿摆。

岳盈盈冷哼道:「怎麽?见了人家美貌,劫四公子心痒难搔了?」劫兆听出她话里夹刀,不由得背脊一寒,大呼冤枉:「你想哪儿去啦?那位文琼妤文姑娘,是九幽寒庭未来的军师。」把从劫真那里听来的现炒现卖,满满盛了一大盘。岳盈盈听完忍不住多打量她几眼,却见文琼妤含颦致意,很是斯文有礼,好感顿生:「宇文潇潇自大得很,这位文姑娘得他如此器重,必定是很有本领的。」「所以罗,这事儿多简单哪!」劫兆耸肩一笑,故作轻松:

「她的人下场打架,你瞧她一点也不紧张,我敢说这场肯定死不了人。」岳盈盈横他一眼。「你的道理还真是够低槛儿的。不死人就没事了麽?九幽寒庭跟将军籙在中京的黄庭观发生龃龉,照日山庄居然袖手旁观,传将出去,不只开罪三家,将来你劫家还要不要在武林道上做人?」劫兆乾笑:「你这样替我家着想,我爹肯定喜欢。」岳盈盈柳眉倒竖,娇嗔:「呸,你胡说八道什麽?」口气虽然凶恶,粉脸却红了起来,恍若桃花浸染。劫兆嘿嘿贼笑,益发说得兴起,一指场中的道初阳,压低嗓音道:「你瞧那颗大头菜,见人家商姑娘生得漂亮,吓得扶起乩来啦!那只猪蹄在半空中胡乱比划半天,约莫是想画颗猪菜。」岳盈盈噗哧一声,忍笑瞪了他一眼,水汪汪的杏眸娇美动人。

场中却隐然酝酿杀伐,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两人对峙片刻,商九轻见道初阳漫天比划、闭目喃喃,心头忽起不祥,随手拾起半截破碎的椅脚一掐,玉手寒劲所至,一阵「喀啦」脆响,椅脚已冻得片片脆裂。

「道先生留神,暗器来啦!」

素手一扬,裹着细密薄霜的碎木片飞溅而出,飕飕声不绝於耳。

道初阳右手舞剑成团,硬将碎片格落,头脸、肩臂都捱了几下,左手兀自不停,符咒似乎越画越大。商九轻忽地烦躁起来,秀美的纤纤玉指漫天抓开,所有被触碰到的东西都冻成了冰:水珠、碎木、空气、尘埃草屑……她随手轻弹,一缕缕劲风挟着丝丝白烟激射而出,偌大的殿堂里寒气纵横,竟无一处可避。众人都退到了殿外,道初阳避无可避,一身华美的道服被射得千疮百孔,法绦春气急败坏,立起长剑、剑脊贴额,闭目低声吟颂,左手也凌空画起符来。

劫兆肚里暗笑:「你的专长是『发春』,这会儿发炉请神干什麽?」另一厢战况又变。眼见道初阳挡得辛苦,商九轻指尖一引,被冻结的冰片水珠等纷纷连成一气,绕着周身蔓延开来,宛若盘龙;她随手抽落,劈啪一声劲响,细细的冰龙飞甩过来,抽得道初阳荡开阔剑,额际热辣辣的绽开一条血痕,冰片迸碎四溅。

商九轻揉身上前,双掌连拍,道初阳不敢硬拼她凝气成冰的姣美魔手,被逼得踉跄倒退,口里不住颂咒,左手依旧簌簌比划。商九轻虚拍几下,所碰的碎毡、裂帛,甚至血珠、空气等都结成了冰,并指斜引,又抖开一条细细冰龙,远看就像一条极韧极白的柔革细索,抽甩自如,谁知竟是寒气与冰片所凝。

(这……便是商家堡威震北域的软鞭!)

劫兆想起三哥的分析,不由得扼腕:「失算!三哥这回真是失算啦。毋须文琼妤出手,光是这个商九轻,老二就未必拾夺得下,遑论三哥自己。除非……」忽然闪过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偷偷瞥了岳盈盈一眼:「能赚得她出手相助,这商九轻怕也不是冷月刀之敌。」岳盈盈专心观战,弯翘的浓睫眨都不眨一下,浑圆结实的酥胸起伏分明,呼吸愈显急促。

劫兆正想要调笑,忽见她小手一拦,蹙眉轻呼:「不好!他的籙法完成啦!」场中骤然生变。

「……急急如太上玄科律令!」道初阳一声断喝:「『降魔步星纲籙』,呔!」左掌猛往额上一拍,蓦然睁眼,回身疾闪,倏地避过商九轻的柔龙冰索,眨眼间已出现在她身后,阔剑连点,迫得她抖开冰索一格,哗啦一声冰片碎散开来。商九轻抽身欲退,道初阳又压上前,刹时攻守异位,令人难以置信。

「那胖子……」劫兆看得目瞪口呆:「怎的忽然变得这麽快?」岳盈盈面色凝重。「这是借用了符籙之法。听方才所颂籙名,似乎是一种步罡踏斗的道籙,所以身形步法才会变得这般神速。」劫兆听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你千万别告诉我,这颗大头菜用的是『法术』?」「不是法术,是一种练入神识、又由神识发出的奇门武功。」岳盈盈解释:

「道家修练,分为精、气、神三部,我们习练内功,其实是从『气』一门入手,将军籙与众不同,练武不只练气,最关键的是从『神』这个部分下功夫。你小见过跑江湖的郎中表演慑魂大法麽?就是拿一条红绳串制钱、在人眼皮子底下晃啊晃,不知不觉晕陶陶的,郎中让他做什麽就做什麽那种?」劫兆当然看过。

他十岁那年在石狮子胡同见识过这种「慑魂大法」的表演后,当晚回家便做了一条,硬磨院里最俏的一名丫鬟叫怀香的陪着玩。怀香比他大了四五岁,生得腴嫩腴嫩的,奶帮子总撑得衣上两团圆鼓,乌溜溜的辫子有股桂花香。他让怀香盯着红绳乾瞪眼,等她瞧得眼睛发直、频频流泪打呵欠之时,凑近她白嫩的耳珠说:「你现在很想睡……很想睡……」「嗯,很想睡……」怀香呆呆回应。

「我说什麽,你就干什麽——」

「你说什麽,我就干什麽……」

「你——」小劫兆兴奋得差点尿出来,忍着狂喜,附耳颤声:

「褪了裤子,给我干一干……」

怀香「噗哧」一声,粉颊红扑扑的憋了一会儿,笑得直打跌。那晚怀香还是让他干了——院里的主儿让丫头陪睡,原本便用不上什麽慑魂大法的,吩咐一句就行了,只是到那夜为止丫鬟们都拿他当孩子看,全没想到这一处来。

他让怀香脱了衣服,一大一小并卧在床上搂着,互相摸索,其实也不知道该怎麽办,吸啜怀香润红的乳尖,捏着又软又绵的两团奶帮子,捏了一会儿不怎麽尽兴,伸手探入股间,拿住那只油油润润的玉蛤。

这一摸可摸出了意思。

怀香本还拿手绢儿给他抹脸,缩着身子咯咯笑,抱怨乳上酥痒,不多时却打起了哆嗦,两只白嫩的小脚一个劲儿的磨,仰头骨碌骨碌的咽唾沫。劫兆越揉越滑顺,嫩蛤油滋滋的像要化开了似的,手感妙不可言,忽觉口舌有些馋紧,忍不住钻进她腿间去吃,吃得蛤缝里卜卜吐浆,沾了满嘴香腻,彷佛叼破一只熟透的无花果。

他像个小大人似的掰开怀香的腿子,把硬得发疼的小铁柱戳进去,还不忘出言安抚:「一会儿疼过了,包你美的。」破瓜当儿,两人却疼得一齐迸泪,他以为肉柱给什麽东西一把挫断了,佝着身子说不上话。

怀香绷白着一张俏脸,香香的奶脯偎着他的面颊,拿手绢给他擦拭眼角,柔声密哄:「主子,您可厉害了,弄……弄得怀香像是死了一回。主子休息好,再……再弄我一回。」他听得高兴起来,慢慢忘了疼,后来才知怀香翌日根本爬不起身,整整躺了两天,却让别的丫头骗他是感染风寒。

一夜荒唐,怀香往后每隔几天就悄悄溜进寝居,就着月色把自己剥得光光的,羞答答的卧上锦榻打开腿儿,任他吃得津津有味。那几年,怀香是一点一点感受他的成长,那只小小的玉蛤彷佛定了形,渐有些吃不消。劫兆最喜欢让她趴在床上,捧着她雪白的屁股大力挺耸,肥润的奶子在被上压得匀匀的,插得她呜咽低泣,一边抖一边哭:「别……别!主……主子又大了些,每……每天都在变大……好大……好粗!怀香……怀香不成啦……呜呜……」劫兆知道她脸皮子薄,一哭便是要丢,益发刺得起劲,恨不得整晚都套在穴儿里,死活不出。

后来也不知是谁去告的密,劫震勃然大怒,不由分说,打发了一笔安家费,差人把怀香送回乡下。直到去年劫兆都还派人去寻,回说怀香嫁了人,相公是个做规矩生意的,在乡里的鱼市给人过秤充牙,家境不坏。劫兆犹豫老半天,终於没去见,让人到市里买了一百担鲜鱼,回京的路上四处分派。

岳盈盈见他呆呆出神,不禁蹙起柳眉:「这个你也不知道?」「知道,」劫兆警醒过来,随口应付。「郎中的骗人把戏。」「未必是骗人。道家符籙,其实就是一种法书,写的是命令、是请求,写咒驱役神鬼什麽的,当然也能用神识之术驱役自己。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有的人天生跳不高,有的天生跑不快,一旦用慑魂术将跳高跑快的诀窍烙进神识里,说不定便能突破界限,发挥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将军籙之『籙』,恰恰是这个道理。」这道理其实很简单。倘若有人每天对着镜子夸自己美丽,时间一长,不仅慢慢有了自信,内焕而外显,举手投足变得信心满满,说不定便真的美丽起来。

将军籙原本是道家的符籙派一支,数百年来以符籙祈福禳灾,渐渐发现像「五岳真形图」、「飞剑斩龙符」之类的古老祝祷文里,藏有威吓鬼神、凝神自壮的效果,譬如大喊:「破!」或「呔!」时,有助於提气发劲;掐诀或诵经之际,则可清除杂识,让肢体的反应进入一种空明之境,进退有如行云流水。这些退魔道士受了启发,开始研究各种道教仪式对於「神识」的影响,最后与内力武功结合起来,才有了今天的将军籙。

在道教所有的符咒文书里,「籙」是威能最强大的一种,可作两种意义解:一是录有神魔之名的簿册,持籙者可召唤籙中的神兵鬼将,或凭籙驱策,或运使道法;另一层的意思,也是对修道人的一种约束。因此,籙同时兼具「召神」与「律己」的双重效力。

将军籙门中的诸般武功,俱都与法籙相结合,与其说是降乩,倒不如说是深层暗示与武功的融合运用,与后世的催眠术异曲同工。道初阳颂咒、画符的举动,正是要让自己遁入空明之境,从神识里唤醒潜能的手段,他这路「降魔步星纲籙」模拟的是魁星帝君,威力不强,胜在身法快绝。

道初阳绕着商九轻满场奔行,伏高窜低,令人眼花撩乱的残影里不时递出一剑,防不胜防;若非唤出籙神,这胖子平日断无这等奇速。以轻功见长的商九轻反倒居中不动,处於被动的状态,仅以冰龙柔索护身,偶尔打出冰片扰敌,慢慢摸熟了他快而轻的攻击模式,一扫先前的忙乱失措,慢慢又成僵局。

岳盈盈看得片刻,低声说:「那个道初阳有心打和,否则使出更强、更具威能的法籙功诀,一照面间商姑娘未必来得及应变。」劫兆悄声说:「胖子有这麽厉害麽?我不信。」岳盈盈摇摇头:「他可以针对商姑娘的弱处变换不同的法籙,又或以专门克制寒冰内气的法籙抗之,与自身的强弱无关。」劫兆想起梦中怪人传授的「云梦之身」,形态虽然大大不同,其理却颇有相通,均是以空明神识驾驭肉体、心志的法门,随物迁化、不受情扰,最是精纯剔净。常人不明所以,难免视之为妖术邪法,殊不知是道法与武功精辟阐发、巧妙融合的高深至理。「难道……那老妖怪竟与『将军籙』有什麽瓜葛?但又瞧着不像。」忽听一声厉叱,一抹雷影飞入场中,豪光一闪、剑挟青芒,风风火火的朝商九轻拦腰扫去!

这剑委实来得太快,电闪锋至,不由半点腾挪。商九轻被青光映亮了脸庞,眉影里难掩惊诧,情急生智,一扯腰带甩出。「连天铁障」的倾世寒劲倏然催发,卷住剑刃的绸带连同空气里的稀薄水分冻成了一圈圈冰柱,剑与商九轻的蛮腰间凭空生出层层坚阻——铿啷一声青光炸碎,裂冰迸散如雨,这一剑虽然呼啸落空,电芒却将商九轻殛飞出去,挺秀的背脊「砰!」撞上了门棂,半边身子酸麻无力,冰蓝色的薄腮黏着几络乱发,狼狈的模样万般凄艳。

来人挥剑复来,殿内又绽开一片耀眼豪光!千钧一发之际,两剑突入阵中,真启拦在商九轻身前,另一头道初阳猛然格住电芒,却见青芒之后,来人面目狰狞、瞳散唇扭,却不是法绦春是谁?

「道先生!」真启横剑大喝:「请与敝山一份薄面,观中不得见血!」「内人功力不足,妄使极招『太上电母扞厄籙』,有走火入魔之危!」道初阳奋力对抗剑上的阵阵电殛,压制住势若疯虎的妻子,回头嘶喊:「我须以『霹雳雷霆帝君籙』助其调元回神,还请执事道友见谅!」无奈电母之剑威力无匹,他身上的魁星帝君法籙尚未解开,根本腾不出左手画符;僵持片刻,慢慢被嚎哮怒吼的法绦春压倒。

真启扑至殿门,上前欲扶商九轻,却被一把甩开,指尖在他胸前挥开一蓬寒凉,冻得他汗毛竖起。文琼妤接手扶过,对真启嫣然一笑:「道长勿忧,姊姊这儿有我。道长若不能助道先生一臂之力,我等将同蒙大害。」真启恍然醒觉,转身一跃,却听道初阳嘶声大叫:

「别……别来!这电……常……常人难……难当……」「不妨!敝山的『列缺剑法』亦生电劲,或可当之!」挥剑啷当一格,顿觉浑身一阵痛麻,虽没像商九轻那样被电得弹飞出去,双手却剩不到三成气力,便与道初阳合力抵挡,仍是压制不住。

「四……四爷!」真启运动全身元功,被殛得毛发直竖,勉力大叫:

「你……你也能使『列缺剑法』,烦……烦来帮……帮手……」劫兆正偕岳盈盈、文琼妤等走避一处,陡被叫得头皮发麻,只装作没听见。

岳盈盈见他没有出手的意思,半抽眉刀,低声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去挡一阵,万一不行,只好削了那婆娘的右臂。」劫兆一把拉住:「你常挨雷劈麽?那条母电鳗正自发狠,刀还没碰着就给弹飞啦,有什麽好打?」岳盈盈横他一眼。

「我又不像某人学过『列缺剑法』,能捱雷劈电鳗。」「那死道士说话不尽不实,你别听他胡说!」

文琼妤手掩檀口,忍笑正色说:「我学过一点相术,劫公子今日云梦罩顶,满头都是祥瑞之气,是逢凶化吉的兆头,不妨上前一斗,必能成功。」劫兆心里连天叫苦:「你倒好!牵人送死,自个儿站着说话也不腰疼。」佳人软语,这面子无论如何搁不下,硬着头皮拔剑跃前,恰恰遇着道、真二人旧力已尽的当儿,发狂的法绦春电剑一挥,把他二人都震了开来,青芒骤闪,迎面往劫兆的脑门劈落!

「娘的!你们两王八蛋阴我!」

心念甫动、电劲殛面,快得左右都来不及出手——「快……快闪开!劫——」岳盈盈失声尖叫,眉刀才刚脱鞘,忽听「铿」的一声,法绦春的电剑已划开劫兆的身影、砸落青砖,激起残光碎石无数。岳盈盈脑中刹时空白,不敢让自己看见他屍身对剖、血浆喷溅的惨状,身子晃了几晃,视线里一片模糊。也不知道从哪儿生出一股嚣狠,银牙咬碎,蓦地抬头:

「劫兆,我给你报仇!」

铿铿两声,砖碎电闪,炸开满室青光。

法绦春兀自挥舞着电母之剑,剑形快得肉眼难辨,剑剑却都砍落青砖,彷佛故意制造噪音似的,砍得她怒吼连连。

电光影里,劫兆拎着剑大呼小叫:「娘的!你们两王八蛋还不快来?我……我他妈撑不住啦!」踉跄扑跌、手脚并用,姿势可说难看之极,宛若一只喝醉酒的瘟鸡,偏偏电剑贴衣削过,硬是伤他不着。

提示:本小说不支持浏览器转码阅读,请退出阅读模式或转码阅读既可正常观看!

上一章 目录 加书签
新书推荐:魔法的奴隶床道授业欲望中的颤抖孽缘之借种高树三姐妹我为卿狂盛夏之夫妻交友背叛武林启示录厕所瞟春记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