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猎风如疾(1/ 2)
看似决绝,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凄凉。顾醒摸着怀中的信件,心中泛起一丝惆怅。两人来到城外,从守城兵士手中接过马缰绳,竟是没有回望一眼,径直朝着龙首郡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水道已被洛阳掌控,相较而言,陆道的威胁小了很多。只是陈浮生一路行来未曾吐露一言,这让顾醒有些疑惑不解。
两人并马疾行,不知是为了送信,还是想要逃离,手上的马鞭挥舞的次数比以往多了许多。跑出数十里,陈浮生慢慢勒紧了缰绳,顾醒也减缓了速度。待跑到一处小溪畔,两人默契下马,驻足回望。
顾醒隐约中猜到陈浮生想要说什么,但后者至始至终没有吐露一个字。当第一缕炙阳冲破黑夜,陈浮生才长叹一声,转过身走到溪盘,捧起一汪水,盖在脸上。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清醒却会让人陷入更深的忧虑之中。
顾醒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听着耳畔风声乍起。清晨的风本该柔和,却如猎风,席卷而来,带来无尽的惆怅。此时再想回望,却瞧不真切,晚秋临冬泛起的白雾,将来时的路毫不留情的吞没,没有一丝怜悯。
顾醒终于还是开口,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询问,而是用一种刻意的平静诉说道:“平常大叔是在赶我们走,对吧……”
陈浮生愕然抬头,眼前刘海上还挂着水滴,挂落脸颊,随风飘散。陈浮生快步上前,轻轻拍了拍顾醒肩膀,柔声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他们只是选择了属于他们的命运。”
“那你的命运,又是什么呢?”顾醒神情依旧淡然,只是眉宇之间的感伤,再也压抑不住,要在这一刻涌出。
陈浮生试图拨开眼前的迷雾,但雾气却越来越大,试图将两人隔开。未等回答,便一把将顾醒推上马背,自己也纵身一跃,扬鞭疾呼,“先行上路,边走边说。”
这突然其来的白雾让顾醒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是在何处见过,亦或是亲身经历过。但这些破碎的画面只存在于记忆中,任凭如何努力,也无法抓住一点一滴。
两人扬鞭疾冲,与身后还未曾熟悉的城镇渐行渐远。但两人终于冲破迷雾时,眼前只剩下满眼的荒凉。陈浮生并未停下,只是调转马头,朝着另一处扬鞭疾行,还催促着顾醒跟上。
顾醒抬头望了望远处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轻叹一声,不再回望。那一处,正是洛阳。
从泽州府向南疾行不过百里,便是洛阳。两人不愿从城中穿行,只能择道而行。陈浮生刻意调整速度,好让顾醒能够跟上,待他来到身旁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并非驱赶,而是告别……”
“告别?为何要告别?”顾醒心中一动,虽有了答案,但还是问出了口。
“记得走之前,屏厂家将军言道,‘切莫驰援’,为何要让你去送这一封有去无回的信,你仔细想过吗?”陈浮生一语点破,没有半点隐瞒之意。
顾醒突然一勒马缰绳,就要调转马头,却被陈浮生拦住,“此时去,无异于送死!”
“那我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城破人亡?”顾醒几乎吼了出来,但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语调稍微平缓些。
陈浮生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古怪,“阿醒多虑了,只不过是两军对垒,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万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顾醒突然提高了嗓门,“刚才你不是才说,他们选择了自己的命运吗?”
陈浮生闻言,转身遥指身后洛阳方向,“一路行来,据我观察,洛阳出兵平乱至少需要三日。眼下泽州府和河洛城皆是兵困马乏,就算双方再起事端,也只是互相挑衅,不会道不死不休的程度。”
“那等洛阳援军到了,又当如何?”
“若是到了,三方对垒,还真不好说。”
“为何是三方?”
“阿醒,你难道忘了还有李存进了吗?他一直躲在暗处,便是想做搜渔翁之利。但在晋城一役中吃了闷亏,此时必然施加报复。想必已与纳兰在河洛交手,若是纳兰胆敢出兵进犯泽州府,李存进必然会铤而走险,拿下河洛城。”陈浮生说完,望着顾醒,“现在明白了吗?”
“这就是倾城夫人一定要去河洛城的理由?”顾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并非一定,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此时易叔和涵姨皆在河洛城,我等此时又不便前往。若是倾城夫人和易别不去,那谁给他们通风报信呢?难道坐以待毙?”陈浮生点出了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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