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市井修行(1/ 2)
午时刚过,喧嚣的街上便传来一阵鼓声,将酣睡的陆安平惊醒。
日光穿过窗棂上的麻纸,正直直地照着,无数尘埃翻滚不定,让他恍如隔世。
“梦中还是三足金乌、红日初升这些,没有半点《与日长生册》的痕迹?”
陆安平用力揉揉前额,麻利地从榻上爬起,郁闷地图了口气,“反倒早已熟练的五芽真文仍不时现出。”
“难怪道门修行偏爱洞天福地,每日修行道法便要打坐许久,还不算研习其他八艺;市井中灵气稀薄不纯,还极易受打扰......”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呐!”
“当务之急,还是打通九窍,迈入凤初中境,那时或许清楚那道先天符图化影,还有那《与日长生册》。”
陆安平盘腿坐在榻上,两手横于膝前,闭目吐息,好不容易在鼓声中入静,可惜灵气驳杂,运行滞涩,不由得睁开双眼。
他瞥了眼微斜的阳光,心念一动,从五阴袋中摸出那卷《遁甲真经》,翻到丁甲神术那页。
——这是目前最适合他修行的道术。
“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
“时有真人,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气精,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中古之时,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全神,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远之外,此盖益其寿命而强者也,亦归于真人。”
陆安平无声地念诵,眉头微微皱起。
他自幼读书,知晓上古有圣人出,化育万民,多是些传说;稍近些,大乾之前则是大周、大燕等王朝更迭,或持续一两百年、或三五百年、最长的大周享国也不过八百年,这些有世俗史书记载。
丁甲神术这篇,明确将广成子下昆仑山传道,作为中古与近古的分野,也即三千年前,这让他产生一种沧海桑田之感。
不过方外修行人养生全形,动辄百年寿数——隐先生也说腾云境真人便有三甲之寿,到晖阳境便享寿三百年,时间尺度自然与凡俗不同。
东海铜鼓仙成名便两三百年,乔大叔也称被叫了两百年魔头;山中清修,经历世俗朝代更迭,这样看来,三千年也并不太久远。
——按宁浮生所说,莲鹤方壶三千多年前便有赫赫威名。
只是......
陆安平面露疑色,目光接着往下:“当今之时,生民蒙昧,浊气沉沉,炉鼎偏废,能修道者,十不存一......自广成先师以降......”
他自然看出这是遁甲宗祖师申玄芝、广成子第七位嫡传弟子亲述,说中古以后,生民炉鼎偏废,不如上古、中古之人那般契合修行。
这让他不禁好奇,三千年前,甚至更久远的上古时代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这位遁甲宗祖师有这样的记载。
体内金蚕蛊隐约窜动,陆安平苦笑了声,细细默读一遍,旋即将真经合上。
在他看来,申玄芝本意是中古以降,人身炉鼎渐衰,所以开创此术,以养生全形,提升炉鼎,很适合先天不足的他修行。
而且丁甲神术与前面道法所载呼应,不拘行走坐卧,皆可修行;斗法之时,更是周身金芒护体,百邪不侵。
“即便到不了金庭玉柱的境界,起码能缓解寒症,与祖窍那道先天符图化影有些类似......”
正思虑间,街上似乎越发喧嚣,震天的鼓声响个不停,陆安平轻舒口气,收起真经与五阴袋,起身走出房间。
......
......
街道上的残雪早已化尽,两排大红灯笼高挂在屋檐下,人群熙熙攘攘的,不时可见些叫卖冰糖葫芦、酥饼、窗花等物事的摊贩,甚至有几对舞狮穿梭其间,想来便是鼓声来源了。
陆安平走下楼,穿过小巷,又转了两转,才意识到初四三阳开泰,也是迎神送神之日,所以比前两日热闹。
“迎神送神.....”
陆安平笑了笑,心底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如今踏入方外修行界,隐约想到世俗祭拜的神祇或许便是某位得道的修行人,只是流传下来,大概不知道源流,便如寻真观那座无名神像。
“不过这夷陵郡城比历山城热闹了许多......”
他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从嘈杂人声穿过,感到熟悉的市井烟火气,想起了历山城那些街坊。
体内灵气氤氲,陆安平就这么走着,下意识地修炼起丁甲神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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